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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3年4月初，一个下着雨的寒冷上午，美国国会众议院拨款委员会听证厅里的气氛却异常热烈。来自罗得岛州的众议员J. Kennedy正在大挑小布什政府的毛病。他责备说，美国国家卫生研究院（NIH）已获得16.25亿美元的拨款从事生物反恐研究，但它并未研究如何管理遭受生物恐怖袭击后恐慌的公众。小布什政府的高级卫生官员被召到国会来，在这个一年一度的例行听证会上陈述其预算申请的理由，而Kennedy则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在整个戏剧件场面中，NIH首脑A.Zerhouni面对Kennedy的发难始终给以平和而有分寸的回应，并不时请NIH的生物反恐研究负责人S.Fauci作些插话和补充。

自从2002年5月20日受命领导NIH以来，Zerhouni已经多次同国会过招（他称国会是NIH“最最主要的赞助商”）。作为911恐怖袭击后上任的第一位NIH首脑，Zerhouni—直在狠抓美国日益强化的生物反恐研究工作。他还面临着一个棘手的问题，那就是要讲清楚NIH是如何花钱的。NIH近年来的预算急剧膨胀，在过去5年中，从1998年的136亿美元猛增至2003年预计的273亿美元，翻了一番还多。此外，一些科学家批评小布什政府在各科学咨询委员会大搞政治任命，以便在性行为及艾滋病等研究上走保守路线，而Zerhouni就成了应付这些批评的挡箭牌。

现年52岁的Zerhouni此前担任美国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医学院执行副院长，这个职位耗去了他职业生涯的大部分时间，应付挑战时他既果断又不失外交手腕。在2003年4月的国会听证会上，他以彬彬有礼的答辩反驳了Kennedy的严词责问。而在私下谈到这个问题时，针对某些人认为NIH集中力量制造足够的天花疫苗并着手开发更安全可靠的下一代疫苗是搞错了重点，他大为光火地宣称：“如果我们告诉公众，‘我们关心大家的健康，但至于有多少疫苗可用，我们可不管’，那恐慌才真的会爆发呢。”

开发新的疫苗以防范潜在的生物恐怖袭击只是NIH科研任务的一小部分。虽然有近4000名科学家和技术人员在马里兰州贝塞斯达的NIH地盘上工作，但该研究院的绝大部分预算，还在于资助约5万名在全美各大学和研究机构中的研究人员的课题费。NIH院内外的这些科学家研究的范围非常广泛，从癌症、心脏病、艾滋病到患者很少的某些罕见遗传疾病。

Zerhouni本人是一位放射学专家，对于NIH这样一个研究重点越来越转向分子生物学和生物化学的研究机构来说，任命他为院长确实是一个极不寻常的选择。但他是久负盛名的医学研究所的成员，并且因改进了计算机断层扫描(CT)密度测量术这种成像方法而名声大噪。这一方法可以帮助医生根据肿瘤中的钙含量来区分肺内的非癌性瘤和肺癌。

CT密度测量术使Zerhouni首次跨进了政府工作的大门。1985年，他参与了治疗里根总统结肠息肉的会诊。在对里根的结肠进行成像检查后，他建议不要进行手术。他回忆说：“我提出的不做手术的主张被采纳了，然后我就成了白宫的医学顾问。”接着他入选全美癌症研究所科学咨询委员会，1998-2002年在该委员会任职。

Zerhouni指出，虽然有过这些经历，但小布什总统的白宫人事部门打来的电话还是完全出乎他的意料。他回忆说：“老实告诉你，当我接到电话时我以为他们搞错了。我问，‘你肯定你是想找我谈话吗？’”2002年3月，他被任命的消息一经透露给媒体，许多NIH观察家也同样大跌眼镜。无数电子邮件都在打听“请问谁知道这个人？”以及“是叫Zer-who—ni吗？”

某些反对白宫禁止使用联邦政府资金从事胚胎干细胞研究的科学家，对Zerhouni的任命感到不安。Zerhouni此前已在约翰-霍普金斯大学建立了一个靠私人赞助维持的细胞工程研究所，允许科学家在里面研究人类胚胎干细胞。也有研究人员推测，既然Zerhouni已经有了自己的私人研究所，因此他可能不需要联邦政府的钱来从事胚胎干细胞研究，于是就同小布什政府达成重大妥协，表示不会尝试推翻这条禁令。

Zerhouni断然否认此类传闻，声称“根本没有这回事”，而且，在他获得任命之前，没有任何白宫官员询问过他对于这个问题的立场。他说，小布什总统在2001年8月宣布联邦政府的资金只能用于研究60类已经从人类胚胎中产生出来的干细胞，这一决定其实已经放宽了研究的范围，因为此前对于接受联邦政府资金的科学家来说，甚至连这些细胞系实验也属于禁区。他强调指出：
“因此我个人赞同总统的政策。”这就清楚表明他不可能尝试取消政府的禁令。

NIH前院长、现任纽约市纪念Sloan-kettering癌症中心总裁的E.Varmus表示：“我认为Elias没有和白宮做任何有关干细胞政策问题的交易。”他指出，NIH的预算在5年内翻了一番之后，必将进入适当降低预算增长幅度的时期，他更关心的是Zerhouni在领导NHI实现“软着陆”方面将面临的挑战。Varmus说：“经费从每年增长15%降低到每年增长3%，将给整个NIH造成难以置信的压力。”因为这意味着刚刚开始研究生涯的科学家将无法获得课题费。他告诫说：“现在的政府正在出卖我们的未来（通过减税），NIH将会深受其害。”

Zerhouni承认，NIH在不久的将来可能面临预算缓慢增长的局面，如果不周密安排的话，可能会对生物医学研究带来不利影响。他们已经组织了若干咨询小组来提出一个“路线图”，以规划在资金基本不变的情况下NIH该如何运作，不过这些计划仍在最终拟订过程中。

Varmus指出，NIH承受的政治压力比以前增大了。有新闻报导称，研究人员现在需要小心翼翼地修饰他们的课题费申请书，避免使用“肛交”之类的术语来触怒对社会问题持保守态度的政客们，以免使自己获得经费的机会成为泡影。Varmus断言此类报导“有一定的真实性”。不过他声称人们太过于注意这些传闻了。他告诫说，小布什政府想要进一步集中政府权力，并从白宫或政府的部一级对形形色色的机构实行微观管理，这将带来“深刻得多的危险”。Varmus指出，以前历届政府都把NIH当作“政府内的大学”，但现在情况已经有了变化。他称NIH所属的美国卫生部已经更多地插手NIH各研究所和研究中心主任的招聘工作，并对出差横加限制，以此作为节约成本的措施和加强集中控制的手段。

Zerhouni则说他听到了上面对NIH实行髙压管理以及各科学咨询委员会受到政治影响的干扰等种种传闻。但大多数传闻都被证明是毫无根据的。他说：“只要有哪怕一个例子，他们都会通知我的。”他将不得不继续安抚更多“Kennedy们”的不满，直到他在NIH的任期结束。

[郭凯声/译    曾少立/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