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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代心灵的诞生

admin  发表于 2017年09月24日

南非开普顿市,考古学者Christopher Henshilwood从一个非常小的塑料袋拿出东西交给我。那是一张已磨损的蓝色卡片,上面缀了三列介螺壳,一共19个,每个都不比玉米粒大。要是不仔细看,那些介螺壳毫不起眼,不过是软件动物遗留的壳罢了,灰扑扑的,没有光泽,看来流传人间已经很久了。事实上,它们的价值也许超过在天鹅绒衬里上闪闪发光的卡地亚珠宝。

那些介螺壳是东边的布隆斯洞(Blombos Cave)出土的、距本地320公里。Henshilwood是挪威卑尔根大学的考古学者。他指出,那些介螺壳大小一致,而且每个都有一个钻孔,刚好 正对着壳口的位置 。他相信那些介螺壳是人类在7.5万年前采集、钻孔的,目前是制作一串饰物,当年戴起来类似现代人熠熠生辉的珠链。要是他的推测不错,那些看来不起眼的介螺壳就是宝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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毫无疑问,它们是装饰品,而且是已知最古老的个人饰物。此外,它们还证明,我们的祖先早就以类似我们的思考模式思考了,而学界一直认为“现代思考模式”很晚才出现。

行为大跃进

大多数专家认为,形态与我们就出现了一样的现代智人是非洲进化出来的。2003年,古人类学者公布了埃塞俄比亚赫托出土的化石,显示16万年前现代智人已经现身了。今年2月,科学家宣布,埃塞俄比亚另一个智人遗址(欧莫河流域的几比许),以新的氩同位素测定法得到的年代逼近20万年前。换言之,智人可能在19.5万年前就出现了。

至于智人的心灵什么时候才迈入“现代”的境界就非常清楚了。过去20年来,学界的主流意见是:大约4万年前,人类经历过一个行为革命。学者下这个结论的主要根据,来自欧洲冰河时代的人类遗址。那些遗址,学界早就非常熟悉了。在欧洲,相关的考古记录划分成大约4万年以前的旧石器时代中期,与大约4万年前开始的旧石器时代晚期,可是它们的差异极大,令人惊讶。旧石器时代中期的石器,大多数都是简单的工具,几万年都没有变化,

石器之外,考古学者找到的文化遗物不多。旧石器时代晚期就不一样,成套的复杂行为出现了。以地质年代的尺度来衡量,才不过一眨眼工夫,从法国南部的隆河河谷到饿罗斯平原,所有的人类社群都会制做先进武器、形成远距贸易网、以艺术品和音乐抒发自己,并从事考古学著一向当做“现代”标竿的所有活动。总而言之,那是不折不扣的“大跃进”。

而正当欧洲的旧石器时代从中期过渡到晚期的时刻,长相与我们一样的智人开始出现在本来只有尼安得特尔人生活的欧洲。也许这不是巧合。欧洲最早的旧石器时代晚期遗址,由于没有入骨出土,并不能确定它们是哪一种人的遗留。不过学者一向假定那些遗址是现代智人的遗迹,而不是尼安得特尔人 因此,有些研究者推测,两种不同的人发生冲突后,入侵者的创造潜力而被激活。

其他专家则主张,欧洲的文化爆发现象固然耀眼,它的根源却在非洲。稍早时,非洲的智人在行为上发生过转变。例如美国斯坦福大学人类学教授Richard G.Klein断言,欧洲的旧石器时代从中期过渡到晚期,反映的是5000~10000年前在非洲发生的一次转变。在非洲的文化年表上,那是从中石器时代(Middle Stone Age)过渡到晚石器时代(Later Stone Age)的时候。Klein的理论是那次转变的动力,不是与另一种人类的冲突,因为那时非洲已经没有其他的人类了,而是5万年前智人基因组发生的一个突变,那个突变改变了神经过程,将我们祖先的创造天赋释放出来。

Klein说,支持这套看法的关键证据,来自肯尼亚中部一个叫做“晨曦洞”(Enkapune Ya Muto)的遗址。晨曦洞是非洲最早的晚石器时代遗址,距今4.5万年前到5万年前。美国伊利诺大学人类学系副教授Stanley G.Ambrose的团队在晨曦洞挖出了黑曜石制作的石刀、

大拇指指甲大小的刮器,最引人瞩目的是以鸵鸟蛋壳制作的微小圆盘,可以串成饰品。那些圆盘是在晚石器时代的地层里找到的,距今4.3万年前。今天,南非波扎那的狩猎采集族群孔桑人(!Kung San)仍然以同样的饰串当礼物,交换友谊。Ambrom推测,当年生活在晨曦洞的人,也是为同样的目的制造那些饰物的:与其他人群建立良好关系,以备不时之需。果真如此,Klein认为,以象征物沟通的能力是基因赋予的,与构想优越狩猎技术、有效利用资源的认知本领相辅相成,也许就是使智人在人类世化史上现身15万年之后走出非洲,征服世界的动力。

变化的肇因

不过,最近有些考古学者存心摆脱文化起源的大爆炸理论,青睐一种完全不同的模型。他们为数不多,但是一直在增长。他们相信,身体与脑子的进化并没有脱钩,而是齐头并进。他们断言,现代的人类行为是在一段很长的期间逐渐浮现出来的,概述的用词以进化比较恰当,而不是革命。有些学者相信,其他的人类物种可能也进入了现代类型的认知模式,例如尼安得特尔人。我们智人举世无双的创造力也许有极为古老的根源,并不是个新点。许多年来,科学家都知道,我们已经发现了一些占代遗物,表面看来显示智人早在法国庇里牛斯山的洞穴壁上画画之前,就展露现代的行为模式了。那些东西包括:德国舒宁根(Schoningen)遗址出土的三根掷矛(40万年前);以色列贝列卡特蓝(Berekhat Ram)出土的石人像(23.3万年前) ;以色列奎乃蒂拉(Qtmeitra)遗址出土的一块燧石,表面刻有同心圆弧(6万年前);南非克拉西斯河口洞穴(Klasies River Mouth Cave)遗址出土的两块骨,上面有刻痕(10万年前);匈牙利塔塔(Tata)地区出土的一片哺乳类臼齿板,经过切割、磨冶,出上地层的年代介干5~10万年之间。不过,许多考古学者以怀疑的眼光看待这些遗物,不是说它们的年代还有疑问,就是说它们的意义还不清楚。要是有件遗物的确是先进智力的产品,年代又的确似乎非常古老,就说它是空前绝后的成就:一堆庸才中出了个天才,就是那么回事。

可是,那个立场已经越来越站不住脚了,因为证据越来越多:在非洲,晚石器时代揭幕之前,我们祖先的心智就开始蜕变了。《人类进化期刊 2000年11月号刊的《不是革命:现代人类行为起源的新解释》,将这个论点完整地铺陈出来,作者是美国康涅狄格大学人类学系教授Sally McBrearty与乔治华盛顿大学人类学系教授Alison S.Brooks。她们认为,现代人类行为的许多成份,过去认为在4万~5万年前先后出现,其实在更早的中石器时代遗址里就能观察到,比过去的推测早好几万年。此外,它们似乎不是簇拥而来,而是零星地出现,无论时空,彼此都相距很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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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rooks与美国史密森研究院的John YeHen在刚果民主共和国卡坦达的三个遗址,发现了精心制做的鱼叉,有的带倒钩,都是以动物骨刻出来的。他们说,发现鱼叉的地层,最晚在8万年前形成。换言之,那些鱼叉全来自中石器时代,可是它们的精致程度,可与2.5万年前的欧洲鱼又媲美,不只在设计上复杂的程度相仿,还表现在原料选择上:过去学界认为人类直到旧石器时代晚期(欧洲)、晚石器时代(非洲)才懂得以兽骨、象牙制做工具。此外,遗址里还发现了体型巨大的尼罗河鲶鱼骨,有的附近有鱼叉。发掘人员推测,当时的人在鱼儿产卵时才到那儿捕鱼。而学者过去认为,人类很晚才懂得利用资源时空分布模式的信息。

专家在中石器时代的其他遗址,也发现了人类屠宰的证据,博茨瓦纳喀拉哈里沙漠的喀济遗址就是一个例子,专家测定的年代是7.7万年前。过去,常有人说,晚石器时代的人才是够格的猎人。喀济遗址的证据令人哑口无言。斑马、南非疣猪之类的大型哺乳动物是危险的猎物,而喀济人似乎以猎杀它们为常业。南非史德兰波希大学考古学教授Hilary J.Deacon指出,南非克拉西斯河口洞穴遗址显示,人类在6万年前就懂得以焚烧草地作为刺激地下块茎生长的手段。我们现在知道,营养丰富的块茎遇火就会发芽。

有些发现提示我们,现代型行为的某些方面,甚至在智人之前就出现了。去年暑假,McBrearty的团队在肯尼亚巴林哥湖(Lake Baringo)附近的一个遗址发掘,找到了51万年前的石瓣器。学者一度认为石瓣器是欧洲旧石器时代晚期物质文化的特征。在另一个地点,距今28.5万年的地层中,还出土了大量赭石(赤铁矿石),以及研磨赭石的石磨。McBrearty认为,这些发现显示生活在巴林哥湖附近的中石器时代人已懂得利用颜料达到象征目的,例如以红颜料装饰身体,就像今天的许多人一样。人类那么早就会利用赭石当红色颜料,令学界极为惊讶;除了巴林哥湖遗址的证据,还有赞比亚的双子河洞((Twin Rivers Cave)遗址,距今20万年以上。坦桑尼亚的曼巴岩荫(Mumba Rock Shelter),13万年前的地层出土的工具组,有黑曜石制做的石片器。那些黑曜石来自320公里外的火山熔岩流,这样的证据令人不得不认真看待发掘者的推论:制作石器的人会与其他族群交易本地没有的原料。

不过,批评者还是不把上述的发现当证据,不是说它们出土情况不明、地层定年有问题,就是怀疑那些人工物制造者的意图并不如发掘者所说的那么“现代”。例如赭石可能只是防水粘着料,让石器与木柄接得更牢靠,或是处理动物毛皮用的防腐剂。

人类的早慧?

布隆伯斯洞的发现,是在这个长期争论的背景中问世的。1991年,Henshilwood发现布隆伯斯洞遗址,那时他为了做博士论文研究,在南非海滨寻找狩猎采集族群的遗址。布隆伯斯洞位于南非开普省南端印度洋海滨的峭壁上,那里接近宁静湾(Still Bay)的小镇。在洞里,他寻着的全新世人类遗物不多,中石器时代的遗物倒相当多。因此,布隆伯斯洞不在他当时的研究范围之内。不过,1997年,Henshilwood募集了经费回到布隆伯斯洞,进行正式发掘。从那时起,他的团队找到了一套令人开眼界的精致工具与象征物品。我们这才知道,人类在很久以前,已经会像我们一样地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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布隆伯斯洞7.5万年前的地层里,出土了一批先进的工具,包括40件骨器,其中有几件做工精细的锥子,还有几百件双面尖器,以石英岩等石材制造,全是难以敲击技术制成特定形状的岩石。布隆伯斯人也许是以那些尖器,猎杀在当地出没的羚羊等猎物。有些尖器长仅2.5公分,也许是接在木杆上的矛尖。发掘人员还找到许多深海鱼种的骨骼,最古老的至少是13万年前的遗留物,证明布隆伯斯人有适当的工具,能捕捉重量超过36公斤的海鱼。

布隆伯斯洞里有烹饪用的火塘,表示这个洞是居住地,成人与孩子的牙齿都找到了,显示有个家庭在洞里生活过。但是洞里掘出的石尖器实在太多,而且品质相当参差,Henshilwood怀疑住在洞里的人也许办了个工作坊什么的,由师傅教导孩子制造石器的诀窍。

他们也许还会传承其他的传统。布隆伯斯洞里出土的人类遗物,最夺目的就是那些可以证明当时的人已有象征思维的物件。到现在为止,Henshilwood的团队已经找到一件有刻痕的兽骨,九块可能经过人工雕刻的赭石,以及几十个微小的介螺壳做的珠子,全都是在发现石器的地层里找到的,距今7.5万年前。此外,在更古老的沉积层里(也许超过1 3万年前),还发现了大量人工处理过的赭石,有的形状像粉笔。科学家也许永远搞不清楚那些刻画的痕迹代表什么意思。但是它们对制作刻画的人很重要,应无疑问。法国波尔多大学史前史研究所的Francesco d’Errico领导一个团队,对两块有人工刻痕的赭石做过仔细分析,发现那两块锈色岩石有一面先以手工磨过,然后再以石制尖器在上面反复刻画。最大的那块,除了并行线交叉的图案,四周还刻了粗线条,将图案框住。以介螺壳制造珠子也非常费事。Henshilwood相信,那些介螺壳(克劳斯氏织纹螺)是从两个河流入海处采集来的,距布隆伯斯洞l9公里,那里今天还有同样的织纹螺。今年1月出刊的《人类进化期刊》 刊出了d’Errico、Henshilwood

等人的研究报告。他们以实验重建在织纹螺壳上钻孔的程序,认为布隆伯斯人是以骨制尖器由壳唇内侧向外钻出一个孔。这个技术并不容易,研究团队的成员常常把壳弄破。布隆伯斯人将介螺壳钻了孔之后,似乎就会将它们串起来,因为钻孔边缘有磨损的痕迹。而壳上的赭

石,大概是佩戴时接触到以红色颜料涂抹过的皮肤而沾上的。

McBrearty宣称,“布隆伯斯洞遗址提供了确凿的证据”,显示中石器时代的人已有老练的认知能力。但是,还是有人不接受他的诠释,例如纽约大学教授Randall White。White是欧洲旧石器时代晚期身体饰品专家,他怀疑布隆伯斯洞介螺壳上的孔以及孔四周的磨耗面,都是自然过程的产物,而不是人类工艺。

象征物的失传

要是正确地解读布隆伯斯洞出土的非凡证物,学者的研究至少足以证明当地人已拥有现代的思维模式,论时间,那比5万年前早得多了。这样说也许多少能令人比较容易接受先前发表的许多“现代行为古代形成论”。其他遗址最近的发现也许也有同样的效果,例如南非西开普省的狄普克鲁夫(DiepkloofDiepkloof)遗址,6万年前左右的地层出土了有刻画的鸵鸟蛋壳,坦桑尼亚的罗阳喀蓝尼(Loiyangalani)遗址,估计7万年前左右的地层出土了鸵鸟蛋壳做的装饰品。

不过,在考古记录上,学者视为认知能力已完全发展了的证据,在大多数中石器时代遗址中不是很少,就是没有。例如南非其他几个中石器时代遗址,学者找到了做工精美的双面打制尖器,却没有象征行为的证据。当然,“没找到”证据不等于“没有”;史前史专家最爱这么说。生活在那些遗址的人,也许的确制做过艺术品装饰身体,可是只有石器遗留了下来。目前,我们在考古记录上观察到的模式是:现代认知模式在中石器时代偶而闪现,而在晚石器时代处处可见。这个模式也许不能反映真相,因为不同类型的证据,保存下来的机率不同,或者,目前已发掘的遗址太少,不足以代表全局。另一方面,要是我们假定形态与行为同步进化,也就是说,现代智人本来就拥有现代型的行为能力,但是,就像许多渐变论者所相信的,智人只有在非动用那个能力不可的环境中,才会动用那笔天赋。于是我们在考古记录上观察到的模式,就变得合理了。McBrearty等人假定,最能引发先进文化行为的环境,都与人口膨胀有关。她推测,人口增加后,资源变得紧张,我们的祖先被迫发明比较聪明的办法取得食物,以及制造工具的物质。人多了之后,不同族群碰面的机会也增加了。壳珠饰、身体彩妆,甚至特定形制的工具,也许都有彰显个人身份、地位的功能,这在采收稀有资源的场合特别重要。在困难时期,象征物品也许还可充作社会润滑剂,例如Ambrose就是这么解释晨曦洞发现的鸵鸟蛋壳串饰的功用。Henshilwood评论道:“你必须与四周的族群保持良好关系,因为那是赢得朋友的窍门。要是你能维系一个交换礼物的系统,你就能与人建立良好关系。”说真格的,布隆伯斯洞出土的一些工具,真是漂亮极了,也许就是送礼用的。他说道,为了好看而制造的工具不会是好用的武器,它们是具有象征意义的物件,是和平使者。

反过来说,人口一旦萎缩,那些先进的行为就会退潮,也许因为行为先进的人群灭绝了,或者,在缺乏竞争的环境中,采取先进行为模式的人不会因此受益,因此那些行为就给遗忘了。塔斯马尼亚岛民的故事是最近的例子。17世纪,欧洲人抵达澳洲东南方,第一次登陆塔斯马尼亚岛。他们遇见的土著,物质文化甚至比欧洲旧石器时代中期文化都要简单,不过是一些基本的石片器而已。说真格的,考古学者用以判断考古文化是否达到“现代”水准的常用判据,要是用来检验塔斯马尼亚岛民的工具组,它几乎全都过不了关。然而,考古学家却发现,几千年以前,塔斯马尼亚岛民拥有的工具组,复杂得多了,其中有石器,鱼网、弓箭。看来塔斯马尼亚的早期居民,拥有澳洲本家的所有装备,可是一万年前,澳洲与塔斯马尼亚岛之间力?关于这个问题的辩论,又因为专家对于“现代人类行为”的定义争论不已,变得更为棘手。依最严格的定义,所谓“现代人类行为”应包括今日文化显而易见的的每个方面,从农业到苹果计算机公司出品的iPod。为了将这个定义化约成考古学者趁手的研究工具,许多专家设计了一张清单,列举了足以区别欧洲旧石器时代中期与晚期的行为特征。其他人则以现代狩猎采集族群(他们直到最近仍过着狩猎采集生活)的物质文化做指南。结果,断定一组人类遗物是不是现代行为的产物,就看研究者偏爱哪一个定义了。一些专家有鉴于此,主张将焦点置于“以象征组织的行为(包括语言)”,专注于这种行为的起的海峡涌进了海水,切断了两地的交通。一小撮塔斯马尼亚岛居民与数量更庞大的澳洲土著隔绝之后,源自澳洲本家的技术就逐步失传了。

南非6~3万年前之间的遗址,很少发现“现代”特色,也许可以用塔斯马尼亚岛的故事解释。学者进行人口重建之后,发现6万年前非洲的气温急遽下降,人口因而崩溃。White评论道,以人类的生产能力推论认知能力,本来就不可靠。他指出,中世纪的人拥有的智力,足以登陆月球,应无疑议。他们没有登陆月球,并不表示他们的认知能力比我们逊色。White思考说:“人在任何时候都不会用尽潜力。”

象征思维

我们的祖先何时、何地、如何进化出现代认知能力?关于这个问题的辩论,又因为专家对于“现代人类行为”的定义争论不已,变得更为棘手。依最严格的定义,所谓“现代人类行为”应包括今日文化显而易见的的每个方面,从农业到苹果计算机公司出品的iPod。为了将这个定义化约成考古学者趁手的研究工具,许多专家设计了一张清单,列举了足以区别欧洲旧石器时代中期与晚期的行为特征。其他人则以现代狩猎采集族群(他们直到最近仍过着狩猎采集生活)的物质文化做指南。结果,断定一组人类遗物是不是现代行为的产物,就看研究者偏爱哪一个定义了。一些专家有鉴于此,主张将焦点置于“以象征组织的行为(包括语言)”,专注于这种行为的起源与进化,因为,按理“以象征组织的行为”是现代人类社会最重要的特征。Henshilwood断言道:“在身外储存象征符号的能力,我是说在脑子之外,是今日人类行为的关键。”以考古记录而言,以象征符号为基础的传讯系统也许不是现代行为的最佳指针,塔斯马尼亚岛民的故事就是很好的例子。但是,至少学者似乎都当它是我们熟悉的人类心灵一个不可或缺的方面,即使不是唯一不可或缺的方面。

至于象征文化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我们现在还不清楚。非洲、欧洲以外地区的考古发现,正在协助学者增添故事的血肉。举例来说,专家在澳洲北领地的两个岩荫(马拉库南亚Ⅱ与瑙洼拉比拉I)发现的证据,显示人类6年万年前就抵达当地了。那些证据引起了很大的争议。第一批进入澳洲的人类移民,要是从东南亚出发,就必须制造坚固的船,渡过至少80公里洋面,视海平面高低而定。大多数学者同意,任何人,只要展露那种本事,必然已经拥有现代心智。此外,耶路撒冷希伯来大学考古学教授Erella Hovers的团队,在以色列卡夫扎洞(Qafzeh Cave)遗址9.2万年前的智人墓葬附近,发现了几十块赭石。他们相信,当时的人将那些颜料块放在火塘里加热,直到它们呈现一种鲜艳的红色,埋葬仪式中就用得上了。

其他的发现引起了是否只有现代智人才能象征思维的问题。尼安得特尔人遗址通常都会发现证据,显示他们系统地利用过赭石,而且他们在欧洲消失前夕,旧石器时代晚期刚开始,很明显地已经发展出自己的身体装饰文化传统,法国甘塞(Quincay)、阿赫希的钟乳洞(Grotte du Renne)等尼安得特尔人遗址出土的穿孔兽牙与其他物品,就是证据。尼安得特尔人也会埋葬死者。

学者对他们埋葬死者的行为是否有象征意义,辩论了许多年,因为他们的墓葬里没有陪葬品。但是今年4月,英国大英博物馆的Jill Cook在美国古人类学学会的年会中报告,以数字显微技术研究克罗地亚的克拉匹那岩荫(Krapina Rock Shelter)出土的尼安得特尔人骨骼化石,发现他们剐肉留骨,可能是处置尸体的仪式,而不是拿剐下的肉当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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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安德特人、现代智人也许各自进化出象征思维的能力。或者,在他们分别走上自己的进化道路之前,象征思维已经出现在更古老的祖先身上。White猜测道:“我打赌,海德堡人(按,一种生活在40万年前的人)已经拥有象征思维的能力,但是我没有证据。”

至于Henshilwood,他相信以象征符号驱动的思维模式发源于中石器时代。本文付梓之际,他与团队成员正在布隆伯斯洞从事第九个田野季的发掘工作。这一季结束时,洞里7.5万年前的堆积层有三分之一他们都筛选过,剩下的留待未来的考古学者,搞不好他们身怀新的发掘技术与新的定年技术,也未可知。Henshilwood说道:“在布隆伯斯洞,我们没有必要将这些地层全都掀起。现在我们必须找到其他年代相当的遗址。”他有信心他们会找到那些遗址,因为他们已经在滨海的德胡普自然保留区发现了一些非常有希望的发掘地点,位于布隆伯斯洞以西50公里处。

我坐在非洲遗产研究所的院子里,心里琢磨手掌上小巧精美的介螺壳,我在想它们在布隆伯斯人眼中,究竟可能代表什么。在某种程度上,我们实在很难想象我们遥远的祖先,居然会将饮食、猎食野兽、栖身居所等基本需求放过一边,花精力制造这种低俗的饰物。但是,后来我到开普顿一家珠宝店,从项链上的金十字架坠子到订婚钻戒,都仔细鉴赏过,于是我更难想象,我们智人会有别的行为模式。7.5万年来,饰物也许多少变了点儿,但是它们传递的讯息重要无比,也许是不变的事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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