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方法既能吸引处女,又不被她和你的妻子察觉?希腊主神宙斯可谓个中高手。传说中,可爱的欧罗巴(Europa)公主在海边采花,神魂颠倒的宙斯心生妙计,摇身变成一头可爱的公牛,温顺地走到公主跟前,任凭公主抚摸自己。毫无戒心的欧罗巴爬上牛背,牛却跳入大海,游向远方。到达遥远的陆地之后,宙斯——公牛又摇身变成英俊的青年男子,发誓要在这块新大陆上永远保护欧罗巴,并以公主的名字给新大陆命名。宙斯的计策大获成功——他们生下了3个儿子。
云雾缭绕的奥林匹斯山,就像一个肥皂剧世界。诸神布下种种陷阱彼此陷害,表现出种种弱点——尤其是在美貌的异性面前。为了追逐自己的利益,他们结成联盟,相互战斗甚至残杀。这些神无所不能,却都不完美。他们的人类特性,有助于解释古希腊和其他地方的神话至今仍在传诵的原因:如果诸神都存在种种缺点,那么人类犯些错误自然应该原谅。
但我们不得不问:我们为何这么容易相信神话?部分原因是,我们大脑的某些功能,总是想给那些令人困惑的环境强加上秩序和目的。无论我们如何努力尝试变得理性与进步,我们的大脑都无法拒绝超自然关系的影响。
解释不可解释的事物
神话似乎远远超越了肥皂剧的范畴。最古老的文化试图用这些难以置信的故事,来解释决定它们存在的神秘自然现象。古埃及人虚构出数以百计的神,控制尼罗河及尼罗河流域居民的命运——尼罗河水孕育了他们有关创世、死亡和再生的思想。按照那个时代的信仰,原始海洋在生命开始时就充斥着整个宇宙,就像神利用原始海洋之水创造生命那样,尼罗河水留下了肥沃的湿地,让奇妙的植物和动物聚居在此。
精神与宗教的最初形式至少可以追溯到4万年前,许多学者将这个时期与现代人类行为的产生联系在一起[参见《科学美国人》2005年 6月号凯特·王所著《现代大脑的黎明》一文]。这个时期的无数洞穴绘画和雕刻表明,当时的人相信强大的超自然力量,并希望这些力量产生对他们有利的影响。根据以色列卡夫扎(Qafzeh)等遗址的考古发现,一些研究人员指出,从解剖结构看,现代人甚至在更早的时候——9万多年前,就开始参加葬礼和其他祭祀活动。但是,其他研究人员认为尼安德特人(Neandertals)也可能提出了神话和宗教信仰体系。
不同人类文化的神话体系存在很大差异,但它们都对同样的根本问题作出了回答——这是美国神话研究者约瑟夫·坎贝尔(Joseph Campbell)在1987年去世前得出的结论。数十年里,坎贝尔寻找了古代社会和现代社会各种传说和宗教的共同主题,范围涉及希腊、罗马、埃及、亚洲和北欧。
坎贝尔总结了神话的三个特性:第一,神话涉及生死或世界创造的存在问题;第二,神话包括由终极矛盾(创造与毁灭、生命与死亡、神与人)引起的人类难以回答的问题;第三,神话试图调和这些对立的矛盾,以减轻人类的恐惧。
大脑需要故事
随着时间的推移,神话故事融入信仰和宗教,至今仍影响着人们生活和他们对世界的理解。传说成为我们文化构成的基础部分,这就是神话延续的原因之一,即使在不断进步和高度技术化的社会里也是如此。
也许传说的流传还有很多原因。20世纪90年代后期,放射学家、宗教研究者安德鲁·纽伯格(Andrew Newberg)与精神病学家尤金·G·达奎利(Eugene G. d’Aquili)都任职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当时他们宣称在大脑中发现了宗教情感的源泉。2001年——那时达奎利已经去世,纽伯格检测了佛教徒入定和圣方济各会修女祷告时大脑的活动情况,得出创造性的结论:当受试者处于深入的宗教沉思状态时,顶叶特定部分的活动便会减弱。这个区域负责空间定位和身体感知,它让我们意识到我们的身体在何处终结,世界其余部分从何处开始——这样,我们就能清楚地把自己和其他任何事物区分开了。
纽伯格和达奎利认为,宗教情感具有神经学基础,因为在这个顶叶区域,神经元激活的缺乏似乎与情绪失控有关。他们得出结论:宗教冲动,即对超自然经验的驱动,深深印记到大脑中。
其他研究人员发现,神话似乎存在另一种生物学基础。与动物相比,人类具有抽象思维能力,这使我们能预先想象到可能存在的威胁。一张恐怖的图片就足以触发生理恐惧反应,让身体准备“去战斗或逃跑”。这种能力使我们懂得痛苦甚至死亡的含义。例如,我们能推断免疫注射的痛苦是值得的,因为更大好处是永远不患麻疹。
达奎利将这些结果综合起来,创造了“认知性命令”(cognitive imperative)这个术语,来描述这种大脑的意义赋予功能。我们具有一种命令和感知的生物学条件欲望,没有它根本不能对抗环境和过程。美国迈阿密大学心理学家迈克尔·E·麦库罗(Michael E.McCullough)和美国国立卫生研究院戴维·B·拉森(David B.Larson,已故)扩展了上述概念,他们称之为本体论的渴望——需要了解我们世界的根本性质而不是简单地接受现状。按照这种假设,认知性命令迫使我们大脑不停地思考,不得不编造故事和神话,来解释我们周围的神秘现象。
宇宙因果
纽伯格把这种编造故事和神话来解释我们周围神秘现象的能力称为因果算子。它是8种大脑一般分析能力中的1种,这8种能力被纽伯格和达奎利称为认知性算子。当一个算子被激活,几个通常分得很开的大脑区域就共同参与进来。8个算子共同控制人类大脑的心理活动。虽然争议仍然存在,但越来越多的人接受了这种观点。
因果算子把现实性解释成因-果链:如果门铃在响,门外可能有一个人;如果在下雨,街道可能是湿的。因果算子触动我们的好奇心,激励我们去破解周围的秘密。它不仅使我们能够提出自然过程的经验解释,而且试图确定诸如死亡和宇宙创造等超自然之谜的因果关系。大脑受过某些损伤的人,甚至不能追溯最简单事件的原因。
其他7个认知性算子提出了因果算子怎样出现和为什么出现的来龙去脉。整体算子以右顶叶的活动为基础,允许我们将世界看成一个整体。在它的帮助下,我们可以毫不费力地快速理解树叶和树枝就是树的组成部分。简化算子的作用方式相反,它使我们能够把一个整体分解为组成部分,主要以分析性更强的左顶叶活动为基础。抽象算子从各种事实中推出一般概念。例如,把达克斯猎狗(dachshund)、柯利大牧羊犬(colly)和猎用小黄犬(cocker spaniel)都归于狗这个类别。最新成像研究表明,这个功能以左顶叶为基础。
存在算子带给我们情感。情感数据来源于我们的感知,由大脑处理,因此具有现实基础。这种功能很可能以大脑边缘系统为基础。情绪算子也在这个区域。它连接知觉与情感,是我们理性思考和判断能力的基础。
数量算子估计大小、数量、时间和距离,进行数学计算。二元算子帮助我们形成我们环境中纷繁变化现象的秩序。为实现这个功能,它要以相对的概念来量度空间和时间:上下、左右、内外、前后。二元算子位于下顶叶,这个区域受损的人不能识别文字或事物的相反关系。
纽伯格和达奎利认为,二元算子在形成和延续神话方面发挥了关键作用。它帮助我们简化复杂形势,快速简单地进行自身定位,构建神话的中心元素:善与恶、生与死、天与地、分离与整合。
通过扩展认知性算子与信念体系之间的联系,纽伯格和其他研究人员断言,大脑某些区域在宗教经验中发挥了关键作用。虽然这种观点仍然存在争议,但它的确清楚地表明,如果没有特定的顶叶功能构造,就不可能存在因果关系思考能力。人类相信宗教的解释,很可能因为大脑具有这种能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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